「微風吹拂黑暗,夜翻過一頁,是黎明還是更深沉的黑?她從石徑那頭走來,像提著戰戟的夜間武士,又像逆風而飛的蝴蝶。」母親,就如同簡媜的描寫一樣,是如此剛強、又如此溫柔。當我年幼不懂事時,她總是細心地陪伴在身邊,鼓勵著我勇敢前進,分秒不曾放棄!
國小那場意外,深深影響我往後的日子。猛烈撞擊地面的當下,靈魂瞬間自肉身抽離,飄盪在空中,毫無知覺。當母親發現時,我已經跌落樓梯下,奄奄一息。突如其來的狀況,把母親嚇到說不出話來,弱不禁風的她不知哪來的力氣,一股腦將我抱起,跑到隔壁鄰居家求救。幸好,鄰居阿姨及時CPR,醫院緊急召開腦部手術。終於,我從鬼門關前繞了回來。
被救回來後的我,個性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。意外發生前,我強勢又兇悍,即使對方只是不小心輕輕碰到我,母夜叉絕對是瞬間翻臉,重重回擊,絲毫不給對方道歉機會;但受傷後,許多事力不從心,尤其因頭顱尚未癒合,我竟然開始經歷以往未曾有過的恐怖經驗;一些正常人不可能看見的影像,三不五時「歷歷在目」。面對未來有太多不確定!眼前所見究竟是真實抑或虛幻?我彷彿走入杳無人煙的孤寂沙海,任黃沙空中翻飛,囂張恣意地幻化各種景象!迷惑又害怕的我,不知可以向誰求助?這時,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無知渺小。以往輕易引爆的爭吵場面,現在不再處處與人計較,我變得敏感又細心,也開始懂得待人著想,包容接納異己。而這也是病後,媽媽最讚嘆我的一點。
曾經,在我最無助、最低潮時,父親一句話彷彿茫茫大海裡救命的浮木;抓著它,載浮載沉於現實汪洋,儘管艱辛難免,但生命至少有了信心和希望。爸爸對我說:『要把心胸放寬,不要總是牢牢執著在同一件事情上,未來還有許多變化,不要憂慮,不要害怕面對,這是成長必經之路,我們永遠支持你。』聽到這句『我們永遠支持你』,讓不見天日、陰霾許久的心,頓時豁然開朗。這才明白,原來這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不是金錢和名利,而是親人之間的相互支持與鼓勵。
如今,我也升上大學三年級,雖然在很多事情上依然經常碰壁,但父親的話言猶在耳,支撐著我面對人生許多課題。感謝這段「奇遇」,磨練我的心變得堅強,也變得更柔軟。